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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五零章 只賺了一文 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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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,年輕人有手有腳還能餓死?若我這也管那也管,我管的過來嗎?且不說我有多大能力。我一個出了嫁的姑奶奶,對娘家的兄弟東管西管外人要怎麽看我?我不偷不搶,有錢還有罪?對娘家什麽事都要大包大攬了,那還嫁人做什麽?直接招上門兒女婿就好了唄,那樣你管的更寬更有面子。”

文氏知道這是餘氏在影射她當年要李強上門的事情。但凡有點自尊心的,又有幾個會同意上門?那豈不是把臉送出去一樣,任人打?雖然他們家很快松了口,但這根刺還是橫在何氏心間。她剛嫁過來那會兒,可是受了何氏少不了叼難,直到她爭氣的懷上了孩子,這種情況才慢慢變好。後來李壯入贅到鎮上,文氏心裏還有些吃味,同樣是入贅,怎麽到她這裏就不行了?為此,文氏對何氏還有幾分抱怨。雖然這些年她和李強相處的不錯,但若是能就近更照顧爹一點,日子才顯得更圓滿一些。

“我不跟你個潑婦一般見識。”文氏怕她一生氣,管不住嘴又說出不經大腦的話,讓餘氏逮了把柄,回頭到何氏面前告一狀就劃不來了。三兩下把衣服撿回盆裏,氣沖沖的走了。

“哼,跟我鬥!”餘氏像鬥勝的公雞,高昂著頭大步走了。

***

“爹,你看,秧苗要死了。”大山有些驚慌的拍了拍李強的胳膊,“怎麽辦,家裏所有的秧苗都好像得病了。”

李強笑了,“那是剛換了一個地方,水土不服,只要根沒壞,過兩天就好了。”果然還看著是莊稼地能讓他更舒服些。一到屯子中間的老槐樹下,全都是問他關於病情的事,煩都煩死了。

大山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。

李強也不要求他懂多少,隨意問道:“我這些天看你在練字,練得怎麽樣了?”

大山有些驚訝,他以為他已經藏得夠好了,卻還是被李強發現了。他低下頭,不知道該怎麽說。若是沒有他吵著鬧著要讀書,李強也不可能在鬼門關前走一圈。他已經把讀書的念頭放在心底,卻還是忍不住偷偷的去寫兩筆。多神奇啊,簡簡單單的一橫一豎,點一撇一捺就能組成這麽多字。可是……大山忍不住偷瞄李強的表情。

李強的大掌揉了揉大山的頭發,鼓勵道:“加油,今年咱們房的春聯就交給你了。”

大山有些驚訝的擡頭,待看見李強臉上的笑意,重重的點了點頭,“嗯。”

開始是會艱難,但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。就像田裏的秧苗,盡管會有水土不服,但終究還是會返青,然後健壯的活下去的。

☆、二一、 怒

鐵柱垂頭喪氣的頭跟在李強和大山身後,有些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,他又闖禍了?他不過是得了幾顆糖,幫二蛋娘帶了句話而已,而且那是好話啊。“好好養傷”,四個字裏面就有兩個好字,難道爹不喜歡聽好話?

大山看著李強緊繃著的臉,又回頭看了看頭幾乎要垂到地面的鐵柱,心裏嘆息,才剛剛好一點,怎麽又出是非了呢?

爹到底是為什麽生氣,鐵柱不小心燒傷二蛋的事情已經有半個多月了,娘也早就告訴爹了吧。可看到李強的表情,他又拿不準了,應該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吧。畢竟讓鐵柱帶回來的話他聽著也沒什麽問題啊。

大山有些猶豫,是不是該把文氏找回來的時候,李強開口了,“大山,去把你娘喊回來。”

三人回來的路上,已經聽到有人說文氏在溪邊洗衣服的事,所以大山一點頭一轉身就跑往小溪邊。十萬火急,得找娘趕快來救火。

文氏端著木盆,被大山半推半拽的拉了回來,還一邊罵大山不懂事。

李強坐在炕上,神情陰郁,“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事,你是個大人該懂事了。那我問你,李文家的二蛋怎麽回事,為什麽都沒人告訴我。”

文氏的眸光一閃,看來還是被李強知道了。裝作不在意的說道:“過去的事情還提它做什麽。鐵柱還小,他懂什麽?不過是不小心……”

養不教,父之過,就算沒讀過書,李強也知道這句話。雖然那時候是文氏顧及他的病情才沒有說的,但教育孩子還能等?而且他是一家之主,居然都瞞著他,若不是他追問,怕是他一輩子也不知道吧。

“就是因為小才該好好的教,不然哪一天等他一不小心把咱們家都點了。是不是也一句不小心就算了?”

考慮到李強的身體狀況,文氏好脾氣的說道:“瞧你說的那話,那不是不小心嗎?咱們家鐵柱又不是傻子,放心吧。他已經得到教訓了。”

得沒得到教訓不是嘴上說說就做得了數的,李強也不跟文氏繞彎子,說道:“把銀子拿來,賠給人家,再和我一起去好好跟人家道歉。”

“湯藥費和賠償都給了,還要什麽銀子?!”文氏扭著身子說道。
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娘出的錢。”李強努力讓他自己心平氣和,“我再說一遍,把銀子拿來,賠給人家。”

“什麽銀子,哪來的銀子?”文氏裝傻。

“我拿命換來的一百兩。你轉手就送給你爹了二十兩。”李強用拐狠狠的點著地, 神情激憤。這些年受了岳丈家許多恩惠,李強一直記掛在心,所以對於文氏瞞著他拿出二十兩孝敬她爹,李強並不反對。雖然這錢是拿他的命換的。但他現在畢竟也好了。可他想不通的是,既然要孝敬長輩,為什麽又只想到她爹而不管他娘?在李強眼裏,何氏並不是個嚴苛的母親,對兒媳也不錯,怎麽就得不到應有的尊重?他也明白,就算文氏拿錢給他娘。文氏也不會要的,若是真的要要,那一百兩還能落到文氏手裏?可文氏連這點心意都沒有就叫人心寒了。對燙傷二蛋的事情不但沒覺得不對,還去趾高氣昂的威脅說他家是給了錢的,做錯事沒想著悔改,反倒還有理了嗎?燙傷的二蛋又何其無辜?那孩子還那麽小……

原來是生這個氣啊。文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,高聲道:“怎麽,舍不得了?”

“我是舍不得嗎?”李強也有些激動,“你怎麽胡攪蠻纏?!”

“我胡攪蠻纏?!”文氏怒極反笑, “李強。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了,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?我今天就把話撂這裏,要錢,沒有!你再吼兩句信不信我帶著孩子回娘家。”

文氏出言威脅,李強的態度也很強硬,“你就是帶著孩子改嫁,今天也得把錢給我拿出來賠給人家!”

所有的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,第二次也就不遠了。這是李強夫妻兩人成親以來第而次紅臉還吵得這麽厲害,李強發現原來當文氏說出那些威脅的話,他心裏還是會痛。是他的不中用,才讓文氏把錢財看得如此緊。可因為一點銀子就連大是大非也不顧了,做人的道理也不管,就有些可怕了。

“你……”文氏一噎,她真沒想到有天會從李強嘴裏聽到這句話。那她這些年的辛苦算什麽?小徐氏一句話就惹得他怒火連山,她說十句也不能讓他熄火。和小徐氏相比,她才更像個外人而已。

“李強,你夠狠,記著你今天說過的話,一輩子都給我好好記著。”文氏甩出一張銅牌,牽著鐵柱的手,又拽了一把大山,“走,咱們回你姥爺家去。”

***

餘氏躲避不及,和拉開門的文氏來了個臉撞臉,裝作經過的樣子一捋頭發,被文氏狠狠的撞了一下,立即響起招牌式的幸災樂禍的語氣:“喲,三弟妹,這是咋了?眼睛都歪到天上去了,就是不高興也別忘我身上撒火啊。”

文氏紅著一雙眼,瞪著餘氏說道:“就容著你得意兩日吧。咱們走著瞧,總有你哭的時候,到時候別怪我弟妹的我笑得不厚道。”

“你放心,永遠也看不到那一天吧,所以你就安心的去吧。”餘氏“好脾氣”的說道。

“三十年河東,三十年河西,看你能得意到幾時?”文氏拽著大山和鐵柱的手,大踏步的走了出去。

“天幹物燥,小心上火。路途遙遠,我就不送了啊。”餘氏揮手。

“好了,少說兩句。”小何氏拉了拉餘氏的手,讓她收斂點,別又招人記恨。

“反正都這樣了,我也沒打算有天還能跟文氏好得跟親姐妹似的。”餘氏聳聳肩,又接過小何氏手裏的籃子,“謝謝大嫂,我去洗澡了。”

夏天到,野花就很少了,小何氏和餘氏跑了好幾個山頭才摘到那麽一小點。不過聊勝於無,再少還是有點香氣的。

☆、二二、 酒後

這邊餘氏坐在浴桶裏愉快的哼著歌,李武的眉毛卻皺得能夾死蒼蠅一般,無奈道:“你到底想怎麽樣?”

自他清醒後睜開眼,他就明白他被算計了。手段這麽拙劣,但效果還是一樣的。就算他醉酒後沒有一點記憶,但滿屋子彌漫的味道,讓他清楚的明白昨夜發生過什麽。

“娶我!”正嚶嚶哭個不停的女子頓時擡頭答道。臉上哪有什麽失去童真後的悲傷,反而是赤、裸、裸的渴望。

李武偏著頭,不忍直視。坐在那裏分不清楚哪裏是腰哪裏是胸的一坨肥肉,就是昨晚跟 他顛龍倒鳳的人?他差點把昨夜吃的飯都嘔出來了。要他以後跟這麽全身上下無一不圓潤,無一不肥膩的女人同床共枕,他一定會折壽好幾年,而且夜夜噩夢不斷。世上哪有跟白毛豬長得這麽相似的人,難道他在做夢?李武緊緊閉上眼睛再張開,入目的一切都沒有變,他癡想了。李武又看了那女子一眼,終於發現了她一個優點,那就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就是皮膚白皙,可再白皙他也不會對一坨肥肉有感覺啊。

“不行!我已經有妻子了。”有了比較,李武才發覺餘氏是多麽可人,簡直就是仙人。

“我不介意,我可以當你的平妻。”那女子毫不遲疑。

李武青筋直跳,第一次有揮拳頭的沖動,咬牙道:“我介意!”

“你……”小眼一皺,眼淚又出來了。

都說女子哭都是梨花帶雨。怎麽他碰到的都是大雨滂沱,一滴一個坑那種?李武有些煩躁的站起身子,去打開門,毫無意外的門被鎖上了,他洩憤似的狠命搖了幾下門。這麽明顯,不是故意陷害是什麽?是哪個王八蛋居然敢整他,還塞了這麽一個惡心玩意兒磕磣他。最好給他躲得好好的別讓他找到,不然他不把他揪出來大卸八塊才怪。

李武重新一屁股坐在床沿上。冷靜下來,開始試探他所處的環境,“我問你,這是哪兒?李文強是你什麽人?”

許是李武的口氣非常不好。那女子也不敢再惹他生氣,答道:“這是我家,你認識我哥哥?”

“何止認識,還是你的好哥哥好心的把我帶到你的床上的呢。”李武咬咬切齒道。喝酒誤事,就算他已經練就了閉上了嘴巴,一不留神,還是就著了別人的道。

“怎麽可能,我哥哥最心疼我了。”女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,但那肥肉擠壓下的小眼也看不出有多大變化,“不許你誣蔑我哥哥。”

“倒是兄妹情深。你沒看見門從外邊被人鎖了嗎?”李武有些心煩意亂,都這個時候了,店裏沒他坐鎮還不知會不會出什麽事呢,要是再傳出一點閑話….

“我昨晚喝了那麽多酒,又怎麽可能跟你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。就被那女子打岔道:“你不相信我?”

李武冷哼一聲,算是回答,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查清楚李文強到底是誰的人。若說有深仇大恨的,生意場上倒不至於下這種手,倒是二掌櫃劉得全跟明裏暗裏的跟他叫著勁,想把他從大掌櫃這個位置拉下來……對了,好像李文強有段時間跟劉得全處得挺近的。李武的眼睛瞇了起來。果然有預謀啊。

不過這樣一個貨色給他又有什麽用?若是一個美女,他或許還要多想想,但就算被這麽一坨肥肉賴上,惡心一下,頂多他點頭納了罷了,可關鍵是劉德全會這麽簡單?

想不通才更覺得對方居心叵測。李武又扭頭看了一眼女子。心裏暗恨,劉得全,為了把我拉下馬,你還真是煞費苦心啊。

“你叫什麽?”

“李小妹。”

這幅身材,跟這個名字完全不搭嘛。

李小妹因為身材肥碩。一直自卑又敏感,自然把李武眼裏的不屑瞧得一清二楚。但她也實在做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舉動來,一來她已經二十歲的老姑娘了,二來李武也實在生得好看,她不想惹李武討厭。

“你知道我叫什麽嗎?”李武突然把臉湊近李小妹說道。

李小妹呆呆的搖頭。

李武有幾分得意,“我也姓李,說不定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哦。”

都是一個鎮子的,風俗也不會相差太遠,他們這裏也有同姓不婚的說法。但李小妹好不容易遇著一個長相不俗,沒有一見著她長相身材就開口諷刺她的男人,而且這個男人還要了她的清白,雖然是被他哥哥用了計,但事實已成,李小妹也不會放棄,小聲申辯道:“說不定不是一家人呢。”

“對呀,不是一家人怎麽能進一家門?”李武自有自己的一番歪理,然後又勸道:“你姑娘,你看今天這事兒這麽處理好不好?我給你一筆豐厚的嫁妝,你再重新找一個人愛你的人嫁了,豈不更好?”

“可是我的身子……說不定已經懷了你的骨肉,你居然叫我另嫁他人?”

雖說到現在他只有狗蛋兒這麽一個兒子,但李武並不著急,一來他正值春秋鼎盛,二來倘若此次更進一步,什麽樣的女子挑選不得,還看得上這麽一坨白花花的肥肉?而且,他身邊已經有一坨肥肉了,不想以後的事被兩坨肥肉壓的喘不過氣來。但李小妹說得也是實情,為了不出意外,看來還得準備點避子湯給她喝下去才更穩妥。

正在李武沈默不語思考間,門外有了動靜,下一刻門鎖就被打開,然後傳來李文強的聲音,“妹子,妹夫,起來了嗎?”

昨晚他還是掌櫃,今兒一早就變成妹夫了,李文強心裏怕是得意的緊吧。敢算計他,哼,李武理了理衣衫,好整以暇的坐在床頭,喊了聲進來。

李文強應聲推門而進,臉上堆著笑,問道:“妹夫,昨夜睡得可好?”

“叫我掌櫃的!被一頭肥豬壓了一晚,說睡得怎麽樣?”李武斜眼覷了李小妹一眼,果然看到後者不自覺的顫了顫身子,他才把視線落在李文強身上。以前他怎麽就沒發現這種小角色居然有副好膽呢?

果然是當局者迷,他這麽一問倒想起一個小細節,他昨晚喝醉了,就算酒後亂性把李小妹看成一個大美人給強了,李小妹這麽大塊頭,還不知道反抗?這明顯就是兩個人布好的局。

“妹夫,咱可不能翻臉不認人了,你把我家妹子吃幹抹凈,現在又想撇幹凈關系,不好吧?”

“還敢威脅起我來了,我還沒追究你們做局害我,你倒是自來熟的跟我攀扯起關系了?”李武冷了臉,“也不知道你哪來的信心?居然認為這點小伎倆就能拿的住我?我倒想問你,我一個喝醉酒的人,又怎麽會從得勝樓跑到這裏的?”

李文強本也沒打算跟李武扯這些,他只要結果,但李武做了這麽多年的掌櫃的,目光太滲人,只得硬著頭皮道:“妹夫,什麽伎倆不伎倆的,出了這種事兒,吃虧的可是我妹妹。我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家妹子被占便宜吧。”

“是你自個兒送上門的就別怪別人下嘴的時候毫不留情。而且裏面到底有什麽彎彎繞繞,我這個喝醉酒的不清楚,你這個胖妹子或許不清楚,但與你絕對脫不了幹系,貓哭耗子!我也不與你廢話廢話了,盡快給我拿個說法,不然,哼!”李武一甩袖,大步一邁就要往門外走。

“妹夫…”李文強伸出一只手還要去攔,就被人喝止了。

“哥,你住手。”

☆、二三、 說謊

李武背手轉頭,看了李小妹一眼,“還算有個懂事的。”

李小妹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,一下子變得冷靜和極富主見,“李掌櫃,昨夜之事全當誤會一場,我們不會再提,還請李掌櫃……”

“放心,我也會三緘其口。”李武保證道,他還巴不得沒人知道呢。

“多謝。”李小妹跪在炕上,朝李武福了福身子。

李武霎時覺得李小妹好像有些不同了,但再細眼一瞧,還是那肥臉肥身,哪有什麽不同?一定是他眼花了。李武警告似的看了李文強一眼,“今天早點到米店來辭工,免得大家都不好看。”

“工錢我們不要了,米店也不會再去,請李掌櫃不要擔心。”還是李小妹作答,而李文強也沒有出言反對,甚至還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。

李武緩緩點頭,然後走了出去。

看著這房子格局,亭臺水榭,李武有些詫異,這真是李文強的家?有這等家底的人,還用的著到他的米店當小小的幫工?李武再細想了李小妹發現她*後的表情,看似慌張,眼神卻很平靜,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,藏著什麽樣的秘密?再越看這房子,李武越感覺它的周身彌漫著一種朦朧的神秘,冷冷的,有點滲人。

李武不由得加快腳步,迅速離開。

這時從李武剛剛離開的那間屋子裏,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,“跪下!”

***

楊柳一屁股坐在餛燉攤子邊,用手扇著風,一邊說道:“錢叔,兩碗餛燉,一……”

“一碗多蔥,一碗多湯,對吧?”不等楊柳完。錢叔就迅速補充道。

“嘿嘿,對啦對啦,錢叔英明神武!”楊柳小小的拍了記馬屁,接著還不忘說道:“不過還是不給錢哦。”

“好久才來一趟。居然還想吞了老頭子我幾個辛苦錢,上次你是用粽子換的,這次又打算用什麽跟我換?”錢叔嘴上這樣問著,手上毫不停頓的往骨頭湯裏下著餛飩。

楊柳大大的吸了一口氣,才道:“錢叔可真夠小氣的,我這裏有蝴蝶發箍,你看上哪個,我送你?”

“我無兒無女,要這些女人家的玩意兒幹什麽?”錢叔擺手,“不幹。換一個。”

楊柳調皮的眨眼,悄聲道:“:送給你那個相好的也成啊。看看我頭發上的這個,是不是戴上去顯得特別漂亮。”

錢叔一噎,舀餛飩的動作一頓,瞪大了眼睛道:“你還真的什麽都敢說。老頭子我差點被你害得晚節不保。”

“晚節不保好過孤獨終老嘛。”楊柳渾不在意地說道,把那碗多湯的混沌自己面前移了移,用瓷勺舀了一勺湯,吹了幾口氣,一口吞下,誇張道:“錢叔,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!”

“吃人嘴軟。還知道說幾句好話。”錢叔把另一碗盛好,也拉了張矮條凳在楊柳對面坐下來。

“當然,說幾句好話又不要錢。”楊柳攪了攪沈在碗底的餛飩,驚訝的張大了嘴,四下看了看,把手側擋著嘴巴。小聲道:“錢叔,不是吧,這麽大分量的一碗餛飩你才賣三文,那不得虧死了。”

錢叔一副你就榮幸吧的表情道:“這是專門給你下的,別人哪有這個待遇。不然我還真得喝西北風了。”

“錢叔,我好感動。”楊柳覺得要做點什麽以示感謝,“不行,你對我這麽好,我還真得給你找個媳婦,不然都對不起白吃你幾碗餛飩了。”

“吃你的餛飩吧,我的事還不用你管。”在錢叔眼裏,女人就等於麻煩,他怎麽可能再自找麻煩。

而錢叔的這番舉動落在楊柳眼裏就成了口是心非,不好意思。你想啊,比他小一輩的給他介紹對象,他能好意思然後一口答應嗎?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亮出山,那不就是搞些噱頭,自擡身份嘛。

接下來錢叔又問了楊柳幾句生意的事情,楊柳把瓷勺一丟,立即興致勃勃的說了起來。

對楊柳描繪的火爆場景,錢叔即使沒親眼看見也能預見。這丫頭沒什麽大本事,但總能不經意的就引起鎮子上的一場跟風。她還在抱怨賺不著錢的時候,已經不知不覺成了鎮上的一個小搖錢樹,而後,而某人還不知覺。

錢叔耐心聽她講完,又問道:“李聰呢?”

既然是按照李聰的口味習慣要的餛飩,那麽人也該在鎮上出現才是,怎麽都這麽一大會兒了還不見人影。

“應該馬上就來了,我們約好這裏見面的。”楊柳一邊答,還一邊幫李聰著把那碗餛飩用瓷勺撥涼。

錢叔向楊柳身後的某個方向又看了一眼,才說道:“我勸你一句啊,男人是最靠不住的東西,可別被一時的甜言蜜語就遮蔽了雙眼。”

“錢叔你打什麽啞謎呢,你不也是男人嗎?哪有自個兒說自個兒的。”楊柳有些驚訝。

恰好此時有人喊著結賬,錢叔沒有接話,反而有些不高興的丟下一句“我去忙了”,臨起身前還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楊柳一眼。

這一眼讓楊柳覺得莫名其妙,難道錢叔這是有感而發,意有所指?剛才又是對自己的囑咐,難道是……

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,李聰從筷子筒裏抽出一雙筷子,在餛飩碗了攪了攪,偏頭笑著問道:“等久了吧。”

楊柳搖頭,然後也不知道想什麽,牽著李聰的衣袖聞了起來。

“聞什麽呢?”李聰還以為他身上臭汗味熏著楊柳了,還擡起胳膊嗅嗅了。

嗯哼,女人味?!楊柳的眉毛一挑。

“今天沒遇著什麽熟人?”楊柳一邊攪著碗裏的餛飩,一邊裝作不經意的問道,又提醒了一句,“比如,女人?”

暗示得夠明顯了,識趣的就趕快招認,不然本姑娘可是要大發雌威了。

楊柳的餘光看到李聰明顯的頓了一下,然後作無辜狀:“沒有啊。”

“真沒有?”最後一次機會了,親。

“真的沒有。”李聰搖頭。

楊柳一拍桌子,碗碟都是一跳,鄰桌的食客也都看了過來,她大聲道:“老板,我要醋!”

ps:

我怎麽覺得我在寫懸疑偵探

☆、二四、 面子

真是神經短路,她怎麽就說出要醋的話呢?楊柳三兩下先吃完,雙臂交叉枕著桌面,等著李聰。待李聰吃完後,錢叔過來收碗,李聰便道謝,起身準備拉著楊柳離開。

“幹什麽呀,吃東西不給錢啊?”楊柳“好心的”提醒道。

“啊?”李聰楞了兩秒,然後摸出六枚銅板交到錢叔手裏,“應該的,應該的,是我忘了。”

主要是他一直跟著楊柳在錢叔的攤子上白吃白喝習慣了,已經下意識的沒有掏錢這個動作了。

“再給幾個,你以為你吃那一碗只值三個銅板?”楊柳坐著不動,挑眉道:“錢叔這麽大年紀,掙點錢容易嗎?交情歸交情,咱們年輕人好手好腳的怎麽還能占老人家的便宜?”

貌似是你經常來占我的便宜吧。錢叔覺得好笑,卻也沒開口說什麽。他估計楊柳是發現了他剛才所指的是什麽,故意拿捏李聰。不過錢叔也覺得李聰該,小年輕,甜蜜勁兒還沒過呢,就摟著別的女人,心還真大。

楊柳的聲音不大不小,卻也剛剛讓附近的幾個食客聽的一清二楚,他們都擡起頭有些詫異的看著李聰,直把這個黑漢子看的渾身不自在。李聰連忙又摸出幾個銅板交給錢叔,拽著楊柳的手走遠。

待到人少些的地方,李聰有些生氣的把楊柳的手放開,楊柳剛才這麽說實在是太傷他的面子了。他又不是舍不得那幾個錢,而且吃飯給錢,天經地義。起初到錢叔攤子上他也是要給錢的,是楊柳說不用,錢叔也拒絕,幾次如此,他便沒有再掏錢了,道過謝就走。習慣的動作,哪算得上錯。要怪也只能怪他們一開始就不要他給錢吧。

“娘子,你太不給我面子了。”李聰表示不滿。

“嗯哼。”楊柳點頭,毫不避諱自己就是不給李聰面子,問道:“那你又給我面子了嗎?”

“什麽意思?”李聰表示不懂。

還裝傻?

楊柳有些氣不打一處來。“我只是當著幾個人的面稍稍的損了你一下,你就受不了。你抱著人家姑娘當街而走,又怎麽不想想我該怎麽生氣呢?”

“我沒有抱姑娘。”

死鴨子嘴硬,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。楊柳指著李聰,“那你解釋一下你這身脂粉氣是哪來的吧。”

原來剛才是聞這個,難道真的有氣味?李聰自然不可能再去聞聞確認一下,那不是做賊心虛,自打嘴巴了嗎?李聰支吾道:“鎮上人這麽多……”

“所以不曉得怎麽就沾上了是不是?”楊柳冷聲打斷,“麻煩你編也編得像樣點,我是頭一次跟你到鎮上來嗎?這種借口你也想唬我。怎麽,那個人對你很重要是吧。”

楊柳忽然覺得很不耐煩,這才多久,李聰居然接二連三的對她說謊。她到底在他心裏算什麽?是不是她一開始就對他抱有太多的期望?或者,是對這段婚姻?如果不是李聰。換作別人,她會這麽抱有期待嗎?

這一刻,楊柳有些迷茫。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具身體的,事實上跟她無關,所以她才找不到真正的歸屬感吧。

“不是,不重要。”李聰急忙擺手,再誤會加深之前趕緊開口解釋道:“是花苗扭了腳。我把她送到醫館。”

盡管他已經很委婉的不說是怎樣的把花苗送到醫館,但還是讓楊柳刺激到了。

“鎮上的馬車夫都死絕了,是不是?!”楊柳咬牙切齒的問道。東方白和荊浩走後,花苗沒了目標,就又把註意打到李聰頭上了是吧。什麽裝柔弱,裝崴腳。這小子居然都信了。花苗是對李聰有企圖的人,她也明顯的表示出對花苗的厭惡,他是故意裝看不見是不是?

李聰低著頭不言語,讓人看不清他現在的表情。

楊柳忽然覺得一棍子打了個空,把手一攤。“拿來。”

控制了經濟大權,我看你還怎麽英雄救美。

李聰楞了一下,隨即反應過來,把錢袋子交到楊柳手裏。

“全部都在這裏?”楊柳上下打量著李聰,看還有沒有可能私藏的地方。

“娘子,你要相信我,我真的沒有藏私房了。”雖然前後轉折得很生硬,但只要楊柳不生氣就萬事大吉。他本意也不是要故意瞞著楊柳,他也聽秀秀提醒過楊柳和花苗之間的不對付,就算遠遠的看見花苗都有意的避開了。人家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,最人家的聲譽不好。但遇見了總不能裝不認識吧。又恰好花苗不小心崴到腳,就幾步路,也不用大費周章的再雇輛馬車啊。

“給她墊了多少藥錢?”看李聰又要搖頭,楊柳眼一瞪,“說實話。”

“一百文。”

“錢不少啊。”楊柳把手一收,“好了,本姑娘現在正式通知你,我要回娘家住幾天,歸期未定,就麻煩你好好跟婆婆說說。還有,明天這個時間,我要親眼見到一百文到我手上,記住,是一定。當然了,如果你覺得某人比我還重要的話,我看我也不用再回去了。哦,對了,差點忘了,我不管你接下來會去哪裏獻殷勤,但在我還是你的娘子之前,不保證會不小心問到別人的。怎麽辦呢,我現在好像已經會看天判時辰了,以你的腳程…”楊柳看了看李聰的腳,“到家的話要不了半個時辰吧。好走不送了。”

說了一大串的話,甚至楊柳都記不得她到底說了什麽,或者說話的那段時間想到了什麽,只顧一口氣說完,心裏就爽了。也不理會李聰什麽表情,轉身就走開了。

就算在外混得再怎麽不好,她起碼受了氣還有一個地方能容納她——娘家。

***

“看看我說過什麽?楊柳那女人就是不老實,有了賺錢的行當自己卻不吭聲,還想悶聲發大財。幸虧我機靈,跟在他們看後面看了看吧。你不知道那個火爆的場景,十五文的東西 ,硬是讓她賣成五十文一個,還好她手裏沒貨了,不然咱們就賺不到錢了。”賀氏絲毫沒有別人有了賺錢的行當為什麽要告訴你的自覺,反而覺得是應該的,擦了把汗,又催促道:“老東西到底做了幾個了?”

“催什麽催!你看到有利可圖,別人就不曉得跟風了?世上又不只是你一個人長了一雙慧眼,別高興的太早,免得賺不到錢又罵娘。”李六叔適時地澆了一盆冷水下來。

賀氏的熱情不減:“那咱們也比他們有先機,比他們賺的多。打鐵趁熱,你別給我偷懶。”

不撈點兒,也枉費她盯著太陽蹲點兒這麽久,剛才急著躲避,還差點把腰閃到了。

“我一把老骨頭,也只有一雙手,做不動。急著要就把你男人兒子都叫回來幫忙,反正我是不行了。”李六叔把手裏的刨子一推,慢悠悠的站起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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